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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这药这般特殊,为何那人会有?”南慈音再次看了一眼靠在墙角的商人,似乎都能听到轻轻的呼噜声。

    “这并没什么稀奇的。”公孙玲珑解释道,“慈心医馆的药不贵且也不是什么秘方,只要路过医馆只要受了伤的人都能用十几纹便可买到。看那商人,应当是行走大陆的商客,专门采买各地的奇珍异宝去往另一个地方倒卖赚取差价,即是如此他定是路过战火最为激烈的地方,受过什么伤去了慈心医馆讨了个药。”

    南慈音似乎听到什么奇特的事情,原来这世间上真有人不计个人得失用自己的能力救治百姓啊。她很向往,希望自己能化作真正的鸟儿,去一遭边境,即使那边战火连天,可那番生活或许才是有意义的。

    她越想越多,仿若是进入平时所看的话本里头。

    行侠战义的女侠;救治天下的女医者;还有,挥斥方遒的女文豪。

    她好想成为她们,话本里的她们。

    可她却成不了她们,只能将她们留存在幻想之中。

    以往,南慈音最开心的事便是,听从各地游历回来的玲珑讲述她的所见所闻啊。就如此刻,当她与她说起在各国打仗的边境,有一个救治天下的医者,他从不在意他所救治的是哪国人,在他眼中世人平等。南慈音对他心向往之,只求何时能去一趟边境,看一看传闻中的慈心医馆。

    心存美好幻想的南国公主此刻或许都不知晓,真正的战场并非是书文中话本子里所描述的那番热血沸腾,而是一场场生离死别,而是一幕幕连老天爷都忍不住落泪的血腥。

    两日后的边境战场。

    几个身穿粗布麻衣看似才七八岁的孩子拖着一辆板车奔向了污血都渗进泥土里的战场,这儿尸横遍野,残肢断臂满地。

    为首稍微大一些的孩子,从怀中取出香囊,在里面拿出几片草药,分发给那些孩子们,道:“要将这草药压在舌根底下,遇见活人便将他拖到此处的板车之上,板车一个时辰一趟,最后不管遇到何事定要在戌时回来,可是明白!”

    孩子们应道,随后像是四处散去的鱼儿一般奔走。他们蹲下身,不顾尸体身着怎样的军装,如何血肉模糊,他们都会一视同仁熟练的为其搭脉。若遇到活着还有气息的,便会从自己腰间的香囊之中取出一颗吊命的药丸,塞入那人的口中。若见到那人抗拒或者是能起身拿利器反击的,他们便会自报家门:

    “我们是慈心医馆的小药童,现已战争结束,若你愿意,随我们一同去慈心医馆吧。”

    这每踩一步,地上似乎都能挤出血来。

    吴叔律坐在马背上,初上战场,下巴上落了一道伤痕,手臂也受了伤。他单手拉扯缰绳,看着这一幕。望着那厚重将要落雨的云层,看着那一个个奔跑在四处的药童,还有一位位循着自己伙伴尸首的军人。

    他神色徐徐暗下,心中缓缓起了丝丝郁结。

    这场战争,其实从一开始便有机会扭转出不同的结果;这些人啊,也许不会死在这儿,而是在家中与亲人团聚。

    只因他们没得选,身为南国子民,定忠君爱国。

    一切,是他将战争看得太过简单;一切,是他不忍公主和亲。

    但更是为了死去之人,不白白死去。他便不能在此刻软弱。这场战争,南国必将得胜!

    驱马徐徐而来的公孙将军,快四十了,留了个大胡子,他来到吴叔律身旁,道:“叔律,在军营之中找不到你,还是一士兵与我讲,说你刚把伤口包扎好便骑马离了军营往战场而来。老夫明白,第一次上战场心中所感,叔律其实你做的很好了。”

    吴叔律道:“公孙将军不也是第一次上战场么。”

    “不一样,以往为了让自己不惧怕战争,我时常跑到他国打战的战场,只为让自己能早些适应,只为了这一刻。见多了,第一次上战场自然就不怕了。”

    “看来圣上为了此刻做了不少准备。”

    公孙将军拍了拍吴叔律的肩,听到他倒吸气的声音才后知后觉,这人手臂上受了一刀,公孙将军连连道:“抱歉抱歉。”

    吴叔律摇摇头,他此番来此是为了送送那些死去的士兵,并无他意。

    公孙将军似乎想到了什么,从怀中取来一封信件,交到吴叔律手里,道:“忘了说,这是方才送来的,南山城内的加急。”

    吴叔律接过,先是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叔律亲启”,是圣上的笔迹,不过字迹潦草,看来是着急之下写的。他翻过来,圣上专属的漆印还在。待检查完毕,便解开信封,取出信件,快速浏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