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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的气味?”

    萧彦将军把缰绳一拉,抚开车帘,迎面便是卫影送来的香炉。

    他接过,捧在手里闻了闻,道:“没什么不对啊,就是香。”

    “靠近些,多闻闻。”

    萧彦便捧起,双眸闭上深嗅,慢慢地他的眼帘渐渐浮现出两年前,久战不下,妻子被俘,他骑在马背,搭弓射箭的那幕。

    妇人绝望的眼神,子女含泪咒骂。

    画面再一转,是他更为年轻时候,二十刚出头,被世人称之为晋国三虎将之一。

    当时的他,为义气做了件错事。

    他害了一个原本自由自在总是拿着一把剑说要杀尽天下恶人的爽快女子。他折断了她的双手,揑折了她的脚腕,废了她的武功,最后送到好友的床上。

    他永远记得女子当时愤恨宁死却不示弱、不哭的模样;永远记得后来再见这位女子的每一次,她身上脸上皆会出现新的伤痕;永远都记得那女子抚着微微凸起的肚子在石阶上上下下,最后凝望着他第一次含泪说着:“怎么办啊,我不想让他出现到这个悲凉的毫无希望的世间,可他在我腹中动了……怎么办啊,我好像做不到将他扼杀……”

    这个女子的模样、妻子死前绝望的眼神还有子女愤怒的样子,在他脑中来来回回闪现。咒骂他,讽刺他,让他随他们一起到地狱去。他双手颤抖,不知不觉探向腰间的剑……

    直到卫影将他手按住,随后手一挥,将香炉击落。

    听到香炉落地发出的声响,萧彦才慢慢回过神,愣愣地望着卫影,看着他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双眸一闭栽倒一边。

    “萧将军!萧将军!”卫影一看这倒下的三个人。

    最后只能唤来躲在暗处跟随的影子们,让他们在这荒山里寻个落脚地方。

    ……

    十月末,晋国长安城,夜。

    晋国君王走在昏暗的密室里,身旁跟着提着灯笼的陆昀。狭长幽深的密道之中传来毫无章法的铁链声,陆昀低声道:“将近三日了,他不打算进食,只是每日每日的磨着铁链,手都磨出血了。”

    “南国公主呢?”

    “昨日收到传信,说,南国公主身子虚弱,还寻死过一次,因此这一路走走停停是慢了些,约莫还要七八天。”

    “信带了么?”

    “带了。”

    说罢,陆昀将信件递给君王,君王接过,旋即加快了步伐。

    吴叔律虽然被禁锢在暗室里,但房间内所需之物应有尽有。他坐到地上,就似没了魂魄一般,一下又一下磨着铁链。

    当晋国君王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爱子此刻胸口又一次伤口裂开,手上亦是鲜血淋漓。不由得眉头一皱,命一旁的影子们打开房门。他几步来到吴叔律身旁,轻轻按住爱子的手,道:“你在做甚?”

    吴叔律将手一挥,答:“磨断铁链。”

    “这是玄铁做的,磨不断。”

    吴叔律抬眸,唇畔勾起,神色猛然一变,他提起玄铁往君王脖颈上一绕,道:“那你给我解开!要不然,我便杀了你!”

    君王一手按在铁链上,另一只手抬起动了动手指,示意那些欲要过来的影子们不要轻举妄动,随后与吴叔律道:“杀了我,你觉得你能活么?你喜欢之人能活么?”

    君王慢慢伸手,握住爱子的鲜血淋漓的手,将他手拽开,将铁链绕下,他缓缓起身,从上至下俯视着吴叔律,继续说着:“听说,南国公主前日为你寻死了。”

    吴叔律这时才有了不一样的神情,他仰视晋国君王,自己的父亲,担忧道:“她没事吧!”

    君王从怀中取出信件,递给吴叔律。吴叔律连忙接过,看完之后,他将信贴在自己胸口,仿若是南慈音在他身旁一般,随后他露出一丝杀意盯着君王,道:“你究竟要做什么!为何要将她千里迢迢绑到晋国!为何!”

    “我只想与自己的孩子好好说些话。”君王蹲下身,从影子手里接过伤药,一边给其包扎,一边道:“这些年来,为父一直在思念你。”

    “呵。”吴叔律轻哼了一声,语气之中满是嘲讽。

    君王当做没听见般,“为父还记得小时候,康儿你是如何粘在为父身旁,亲近的模样,真是很可爱呢。”

    “我不是,我叫吴叔律。”

    “血液是不会骗人的,你我流着同样的血液。”

    “可这让我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