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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在无奈摇摇头,他似乎是看着这两人长大的。先是抱着南慈道,再到后面是抱着南慈音。这俩兄妹性格极为相似,咋咋呼呼的,小时候总喜欢揪着他的头发。从青丝揪到白发,从兄长到小妹。

    如今,兄长的个性平稳不少,小妹却是个性依旧如此。你看,不过是说上几句话的时间,南慈音已然将手攀在了他的袖口,小小的手捏着他的衣袖。那架势,像极了向家长告状的孩子。

    常在含笑,静静地陪在他们身旁,任由南慈音抓着他的衣袖。

    “你就欺负常在顺着你。”南慈道歪头道。

    “难道阿兄你就不顺着我么。”南慈音不客气的反驳。

    是啊,宫中几乎所有人都顺着南慈音,就似一颗捧在手心的至宝。

    -

    议和的第十五日,事情终于有所转机。

    陆昀提出用三座城池换当初派来和亲的使者,那人乃长安城有名的纨绔,太子母族之人,身份算是显贵。

    这么久的议和不下,一是出自这人身上。

    只因这人本身就有错,身为使者出使他国还这般不顾自己国度的脸面,折辱他国女子,自然是会引起民愤啊。

    可这人的身世与晋国尊严,又不得不让晋国花些心思。

    救,总归得救,不管是用上什么代价。

    其二,便是和亲之事。

    和亲使者德行有缺,但不代表太子品行不端。和亲乃是两国之前的盟约,不能因此说断就断。

    陆昀表态,那位使者回晋国后,晋国定会严惩不贷,可公主还是得嫁。

    然,南国的帝王南慈道却不同意。

    他吩咐前去议和官员,南国底线乃是公主不嫁,用牢狱中的和亲使者换公主不嫁。

    一方要公主亦要使者,另一方不要使者要公主。

    因此,这次的议和一拖再拖,议了再议,整整十五天,都得不出一个两方都能满意的协定。

    最后陆昀才提出用城池换使者,公主亲事可暂缓一年。

    这便是晋国最后的底线,在天禄阁的帝王南慈道拿着折子揉了揉眉心想到。

    昨夜他收到边境战报,晋国屯兵边境,一连来了三位将军与三十万军队,就等着挥军南下,吴叔律才回南山城没多久又匆匆去了边境。一开始他们是打得晋国措手不及,可战时拉长,一切就变味了。

    一来,他们南国素日里都是偷偷屯兵自是比不过兵强马壮的晋国。

    二来,他们南国能带兵打仗的将军实在是没有,除了公孙将军以外,便是那刚上战场没两个月被硬顶上副将之职的吴叔律。

    三来,他们南国的民意从一开始他有意引导民愤到如今议和久久不下,外头已经传成不知什么样了,尤其是针对安乐公主的。

    陆昀已然给出台阶了,就等着南慈道下。

    这即是晋国最后的底线,亦是南国在这场战争之中得到的最好的结果。

    他靠在龙椅之上,不知不觉咳嗽了几声,常在送来汤药,放置一旁,道:“圣上,先喝药吧。”

    南慈道露出一双疲惫的眼睛,看向常在,自嘲道:“常在,寡人似乎保护不了安乐,这场议和,终不能让她如愿了。”

    “圣上…”常在唤道,带着心疼。

    “常在,你可知。安乐推掉和亲的机会只有这一次,这次不成,晋国以后定会有所防备。可寡人不知接下去该如何做了,所有能做的事都做了啊,为何还是棋差一招,还是棋差一招啊!”

    “圣上,奴才不懂下棋,可奴才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南国都没了,公主还能是如今这般的自由自在么?一年时光或许太短,但有总比没有好啊!”

    南慈道怔怔地看着常在,其实他都懂,只不过他真的有些累了。

    自中毒之后,身体每况愈下。他总是觉得疲惫,总是吃不下东西,总是看不下战报、折子,总是会头痛,总是会烦躁。

    他甚至觉得若自己因此死了,阿音该怎么办,她这样的单纯性格又该如何是好。所以,他现在身边都备着毒丸,吃下必死无解的毒丸。并不是给自己准备的,而是给阿音备的。

    他几次坐在朝堂之上,听着低下的百官议论纷纷,分派阵营,排除异己。都想拍桌离去,抛下这一切,带走阿音和清一先生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了此残生。

    可他没得选,没得选。

    他捂着头,朝常在挥了挥,示意他先下去。

    ……

    孤寂的天禄阁里又只剩下南国帝王南慈道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