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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天涯一觉醒来,又一觉醒来,冉冉而而,又是一日的清晨,她盘腿坐起,看着院落中的晨光,湘豫被元氏大军拿下,此时大军在此休整,不日之后便将开拔,奔赴下一战场,她是要继续跟随,还是另觅去处?跟随冷凌卫,不过是一场接一场的血战,只是送了别人去超生,寻不到自己的过往,但若另觅去处,天下之大,又要去哪里寻找真身的线索?

    她正自发呆,就见虚掩的院门被人推开,褪去盔甲,一身便服的冷凌卫于霞光中切入,满脸的喜悦仿佛冲破阴暗天际的辉光。

    昨夜燕帝在未央殿摆庆功宴,也不知冷凌卫得了什么封赏,值得这般高兴。洛天涯无聊地猜测。

    房门紧接着被推开,“懒猪,起来,走了!”冷凌卫说话的声音都透着喜庆。

    “走去哪里?庆功宴?”洛天涯兴致缺缺地问,元闻香的庆功宴与她无关,那一日的搏命厮杀,现如今回忆起来,也不知所来为何。

    “庆功宴?不知你想去,已经错过了。”冷凌卫笑容稍敛。

    “那是要去哪里?”凭她的脑壳,永远也猜不出冷凌卫的用意。

    “走你的天涯啊。”冷凌卫挑眉,“不是说好陪你去找你的真身的吗,这么快就忘了?”

    洛天涯诧然,“这仗就打完了?”为何他听说燕帝是要取天下,并非区区一个湘豫,难道传闻有误?

    “哼,只要还有活人,这仗是永远也打不完的。”冷凌卫回答。

    “你家大元帅这都能放你走?”洛天涯苦笑。

    “嗯,贪功冒进,为立军功不顾将士死活,不配带队,就地革职,流放一年,以观后效。”冷凌卫细细道来,被革职查办,竟然还这般得意。

    洛天涯茫然,这是冷凌卫疯了?还是元闻香疯了?

    “呆着干嘛?一年不过三百六十五日,一日不过十二个时辰,总共不过四千三百八十个时辰,浪费一刻,便少一刻,还不快走?”冷凌卫催她,就怕晚走一步,等来的却是变故。昨晚不知费了他多少心机,就差以死明志了,这才换来元闻香的松口,军中大将不能无故失踪,元闻香以失职为由,于庆功宴上在燕帝面前请罪,为他讨得一年的自由。燕帝彼时心情甚好,未予追究,准了元闻香的请求。

    洛天涯双脚落地,脸色却是犹豫,“你打算去哪里?”

    “看你现在的模样,有些像是丛柬人士,不如我们横渡阡离洋,上次东大陆,去丛柬碰碰运气,万一遇到认得你的人,谜团自然得解,这样可好?”他一脸征询。

    洛天涯心道,自她记事,在这世上营营役役了该有几百年了吧?石洞中的时间与外面不一致,经常只是晃眼绕个圈的功夫,外面都已经四季更换了,这究竟是活了多久,她也算不清了。若然这是她投崖时的躯壳,那至少也该是百年前的事了,要遇到认识这具身体的人,希望实在渺茫,不过大海捞针总要有个开始之处,若然这具身体真是丛柬人种,从丛柬开始追溯总胜于随处乱撞,便点了点头。

    虽说是革职查办,冷凌卫的人气不减,传话出去,自然有人为他备好了穿越海峡的快舟,向北大陆与次东大陆一衣带水,一路顺风的话,快舟一日便可横越两处大陆距离最短的那段洋面。

    窄舟虽快,有一个致命弱点,经不起阡离洋上的风暴,为此,冷凌卫忍痛割爱,将自己的战马留给昔日的属下,两人轻装上阵,只是带足了银两和在海上漂流的补给,便起航了。

    是日风和日丽,冷凌卫立于船头,看着兵船破浪,良久,突然回头对洛天涯说,“战场我在行,江湖我可一点也不了解,以后还要请你多多关照。”

    正在出神的洛天涯闻言愣了一愣,想了又想,不知该如何回答,便没接话。她已习惯一人行走江湖,除非问路探消息,根本无需开口,更不用说与人交流,现如今身边多了个人,不时要提防着这人突然扯出个话头,就像现在,实在有些心累。

    洛天涯不接话,冷凌卫也不介意,没了重责在肩的那种轻松,真是让人身心愉悦,船头凭风,轻快地好似要飞起来一般。

    阡离洋今日好似特别卖两人的面子,非但天色晴朗,自打离开向北大陆的西岸码头,这一天的风一路顺着吹,一直都没停,直到将船送到次东大陆东侧的海岸边。寻常人走水路到次东,总是走南部的平滩上岸,这东边的海岸都是悬崖峭壁,近岸风浪又急,无处停船,更难上岸,这事难得到旁人,难不倒冷凌卫,更难不倒洛天涯,两人不待兵船靠岸,即飞身起跃,于滩涂暗礁上跳跃前行,穿越风浪区,直抵海岸,三下五除二即攀上峭壁,翻上了高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