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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来了出来了!”

    随着阵阵惊呼,圆台正中,烛火自中间向两边亮起,以燎原之势点燃了一朵巨大的牡丹。

    纸雕的牡丹在烈火下付之一炬,灰烬如柳絮飘荡在空中,倏然又变了一只只五彩的蝶在空中眼花缭乱地飞着,让人目不暇接。

    此时,灯却又一次暗了下去,只剩一只只蝴蝶身上微弱的荧光。只只蝴蝶上升飞旋,如银河中漫天星子四散洒落人间,盘踞楼顶。

    围观的看客一时也有些看呆了,发出阵阵惊呼。

    这些蝶却又慢慢聚拢,齐齐朝着屋顶东北角飞去。

    微弱的荧光最终凝聚成了巨大的光团,所有人的呼吸都静了下来,屏息凝神。

    耀眼的光束下,一身姿曼妙的女子一身白衣,手里怀抱着一只白兔,足尖轻轻一点自半空中轻盈飘下,最终落在了圆台上。

    这时,灯才算全然亮了起来,爆发出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会武啊……”连楚荆看着美人慢慢转过身来,忍不住挑眉。

    玲珑的长相承袭了江南美人一贯的多情温柔,却偏偏生了一双上调的凤眼,为这汪江南的柔情似水中,添了一分雪山长白的皎洁。

    惊为天人,赵景玄瞥了一眼,不禁心里感叹。

    不过也看跟谁比,若是跟连楚荆相比,这朵娇花也会黯然失色。

    思忖间,赵景玄甚至觉得两人有些惊人的相似,特别是眉眼中的疏离清冷。

    然而与玲珑恰到好处勾起男人保护欲的清冷不同,连楚荆深不见底的眸中,藏着让人不敢高攀的矜贵和威压。

    权贵们看清美人长相,心都开始痒痒起来,美人初承欢,起拍价就是五百两,然而价格仍不断上涨。

    “你觉得玲珑长相如何?”

    赵景玄愣神之际,连楚荆突然开口问道,手指似不经意间搭在两人之间的桌台上。

    连楚荆虽然习武,手上的茧却不如一般习武人厚。一层薄茧,反倒叫原本纤细易折的手指增添了几分劲韧的美来。

    微微凸起的指结,细嫩的软肉……赵景玄瞬间便记起了刚刚做贼似的舔舐。

    被压下去的欲望又被瞬间挑了起来。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才稍稍平和了如擂鼓般的心跳,也不知对方是否发现了……

    “与公子比,群星之于皎月。”

    连楚荆听见这句,只当对方是在献媚,唇角微弯:“是吗,有何不同?”

    叫价逐渐攀高,出价的人也越来越少,可这颗星星最终,还是会被人摘走。

    “摘星之人尚可触及,肖想皎月的人,注定要粉身碎骨。”

    “粉身碎骨……”连楚荆将这几个字反复咀嚼,竟察觉到了对方话语间不经意的苦涩。

    不过又一个肖想自己这张脸的人罢了,何苦将自己说得这样深情似海。

    连楚荆心中嗤笑一声,没再继续说下去。

    叫价逐渐攀升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花楼里便只剩下了最后两人的较量。

    众人纷纷扼腕,两个都是有钱无德的富商,无论落到谁手上,似乎都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还不如落在府丞公子手上!”身边一灰衣麻布男子突然狠狠啐了一口,愤愤道。

    “依我看倒是半斤八两,不过李公子年轻些,会玩儿倒是真的……”

    钟音听了这话,大大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和连楚荆吐槽。

    “这样的美人落在了这样的硝金窟里,已是悲哀,

    若是落在李华茂那狗东西手里,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幸好公子刚刚将他们打了出去!”

    连楚荆看着小姑娘气鼓鼓的脸,忍不住哂笑,半开玩笑道。

    “就算我未曾将人打出去,仅凭府丞那点儿俸禄,也拍不下玲珑姑娘。”

    小姑娘听了这话,却猛地坐直了身子,神秘兮兮凑到他耳边。

    “那可不一定,李家不知在做什么,总之说是富甲江南也不为过……

    若不是公子将人赶了出去,以李华茂的性子,玲珑姑娘他是非要不可才对。”

    叫价已然攀升到了两千两白银,应天府府丞一年的俸禄不过如此。

    而府丞家的一个庶子却能拿出这些银两来逛窑子。

    钱的来源无非是铁业,但这便说明至少在江宁境内,府丞甚至懒得下功夫去隐瞒自己的家产。

    可见江宁起码半数官员都知道,甚至参与其中。

    江宁铁业之混乱,看来比他想得还要严重。

    连楚荆闻言眯起眼睛,手指在杯口一下下摩攥,似笑非笑道:“是吗?”

    赵景玄余光中瞥见连楚荆的笑,喝了口水压住上扬的嘴角。

    看着架势,又有人要遭殃了。

    “三千两!”一号房的富商拍着肚子,咬牙切齿地瞪着隔壁与他竞价的男子。

    显然这钱已经到了他的极限——幸好另一男子到底没举起手来。

    可这价钱却早已大大超出了老鸨的预期,一张大嘴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才敲敲手中的小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