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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有些被打到耳鸣的苏胤听到这声后,霎时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这下算是有救了。

    苏胤和与他‘共患难’的那位仁兄几乎是同时长吁一口气,来者一声怒吼,再无一人敢放肆,一个个表情比起吃了苍蝇屎还难看,默默的往旁边站去,只望千万别被这人盯上。

    已经红了眼的李平幽先是一愣,随后也板着脸不出声,不动声色的将青璃剑拴回腰间,换做是太学府里其他的大儒,李平幽还不会如此忌惮,委实是来者太过特殊,整座太学府里任你家世如何显赫,身份如何吓人,见到此人都得乖乖的作揖行礼。

    能让李平幽忌惮甚至害怕的,也就只有面前这人以及太学府府主周南星了。

    来者不像太学府大多儒师一样青巾长袍,只罩着件深黄色的坎肩,虎背熊腰,身材极为雄壮,一人便抵苏胤两个宽,他便是太学府内首席教头赵耀。

    若只是一介武夫,李大公子断然不会如此忌惮,这位赵教头还有另外一个全长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身份:六年前那场旷世大战中的一处战场内,最后活下来的英雄。

    至于其中的细枝末节,早已不可考证,毕竟周教头是仅剩活下来,自然也就没有旁观者。

    只是据战后的行功册上记载,当时周教头为大军粮道护卒,职位不过一营尉中的末骑,扔到千人以上厮杀的战场上也就炮灰的角色。

    之所以能有今日的地位,是因为当时奉天帝兵锋所指的匈奴王庭告破在即,北方草原上无数世代侍奉忠诚于王庭的部落几乎是以亡命的姿态前往救援,长达数个月的拉锯战,不论是倾国之力的大宁还是匈奴,都已是强弩之末,就看谁能撑到最后。

    周荣营尉负责护送刚从幽州运来的百车粮草,不幸撞见了正日夜兼程去往王庭部落的一伙匈奴部落,人数不下千骑,而周荣营尉不过五百人,其余俱是征召的农夫苦力,连辅兵都算不上。

    苍茫草原,又能往哪里逃命?双方不用任何交谈,一场惨烈的厮杀便由此展开。

    关于此战细节,无人知晓,唯一公布给世人的是,当大局已定,奉天帝于阴山山巅持纛,亲手砍掉匈奴亲王头颅的同时,大宁的斥候在一片惨烈到几乎方圆两里俱被鲜血染红的草原上,发现了这处已经毫无生机的战场。

    以及坐在一辆粮车上,整个人像是被从鲜血染缸里捞起来的赵耀。

    这件事本就玄乎,当时奉天帝大胜而归,举国欢腾,不论吹的如何天将下凡也都有人捧场。

    有人说那一战赵耀一人便砍杀了不下百骑匈奴,他最后坐着的那辆粮车周边几乎让匈奴的尸体给堆满了,要不是斥候眼尖,差点就没找出只有一双眼瞳还是黑色的赵耀。

    还有人说:本来赵教头是被派去传令找援军的,结果看到几个平日交好的弟兄都让匈奴给砍下马,一怒之下调转马头杀了个七进七出,为护粮草死战不退,光是战剑就换了十来把,不愧为我大宁男儿!

    诸多传言这些年很是有市场,长安城内茶坊酒楼里不知多少说书先生把这些桥段背的滚瓜烂熟,赚足了银子,光苏胤听过的版本就不下数十个,越离谱的反倒越有嚼头。

    也曾有人站出来提出质疑,不过很快就让山呼海啸的骂声喷的不敢在贸然出头。

    赵耀活着,并且就在长安。

    这就足够了。

    至于太学府内关于这位赵教头的议论反倒没有太多,曾有人见过这位赵教头褪去上衣露出的满身疤痕,不是九死一生哪能成这样?他身上的伤疤纵使百战老兵见了也得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