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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得知陆九川又住进了客栈里,贺行渊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他抱着只要发现陆九川敢再度纠缠南嘉就会将他立即扫地出门的想法,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盯了陆九川一上午,敌意满满,没想到陆九川竟然变得十分老实。

    甚至还有些拘谨。

    陆九川极为安稳地在行渊客栈住了下来,俨然是一副打算长住的姿态。可又偏偏叫人挑不出错,时不时还自发地帮衬一番,实在是难以寻到合适的理由让他离开。

    南嘉后来去打听了一番,发现陆九川原来住的那家客栈确实关门了。据说新来的东家极其富有,多给了原老板一大笔钱不说,刚一盘下来就开始闭门搞装修,大门一关俱不接客。

    过了几日,贺行渊终于对他有所松动,没再一直盯着陆九川。他这几天都在忙着联系书院,这天下午还要带南知去书院报到。

    南知跟姐姐依依不舍地道了别,又在南嘉身边黏糊了好久,才跟贺行渊出了门。据贺行渊打探到的消息,那书院招收学子的门槛很高,需得德才兼备才可入院,而且规矩颇严,除休沐日外不得私自外出。南知已经通过了入学考试,不出意外的话,以后他每隔五日才能在休沐日回到客栈。

    两人一出门,陆九川才情绪松动了一些。这几日贺行渊观察着他,他也在暗中观察着贺行渊。虽然对方对他多有戒备,但陆九川却依旧心情不错。

    原因无他,只要他稍微仔细一观察,就会发现贺行渊与南嘉之间确实坦荡至极,甚至可以说是毫无暧昧。

    陆九川已经在一楼待了一上午,期间他数次想要帮忙看店,都被店内几人拒绝,只能枯坐在桌前,一边喝茶一边假装自己正在看书,实则注意力都在南嘉身上。

    他的眼神太过直接,甚至好几次都刚好撞上了南嘉的视线,却被南嘉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避开。她倒也没有戳破,只是依旧自顾自做着手头上的事情。

    旁边桌上有几个人在说话,听内容应该是常在此处落脚的商人,几人声音不大,却刚好不轻不重地传入南嘉和陆九川的耳中。谈话内容倒也普通,无非就是禹城新开了什么店,或者某某人家办了红白喜事云云。

    几人说到西城区那家最大的客栈换了东家,都有几分讶异,七嘴八舌地猜测起缘由。

    “是旧东家破产了?好端端的怎么就卖了呢?”

    “怎么会。那客栈有行渊客栈三个那么大,客人多,每年赚的银子也多,铁饭碗一个。我破产都不可能他破产。”

    “哪家客栈啊?我怎么没听说过。”

    “还能哪家,就‘烟蓝客栈’呗,噢,现在好像改名叫‘南川客栈’了。”

    南嘉本来倒也没在意他们的对话,只是闲着无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们扯,可一听到“南川客栈”这个名字,就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这时,陆九川突然拿起手里的茶盏,遥遥地向几个正在聊天的商人敬了敬,唇角上扬,看起来心情甚佳的样子。

    南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几个商人都是自来熟的性子,当即就热情地敬了回去,问他道:“这位公子不是商人吧?”

    陆九川面上不显情绪:“和你们一样,来进货的。”

    商人显然没信,不过也没在意,出门在外的人谁还没有个秘密,只问他道:“公子进城时可听说了?最近禹城可不太平。”

    “哦?”陆九川扬眉,“不曾听闻。”

    “先是,前几日夜间,有人起夜时听到街上传来奇怪的打斗声,好像离这儿还挺近,就后街小巷那边。”商人立即道来。

    陆九川闻言就往南嘉的方向看去,只见南嘉的神情似乎有些心虚,一副不想听但又忍不住偷偷竖着耳朵的样子,心下觉得有些可爱。

    又问那商人:“这是一件,还有么?”

    商人道:“有啊,再有一件是昨日。昨日傍晚有家商铺出了事儿,一群奇怪的人冲进去,气势汹汹的,还打伤了几个店小二。”

    他思索了一阵,才道,“好像是戏台子旁边那家买蜜饯的铺子。还有人说在咱们东区这一块见过他们,反正行迹诡异,这几日出门要小心。”

    南嘉心下一动,想起来昨日傍晚贺行渊还带着南知去看了戏,说是进书院前最后的狂欢。

    她有些后怕地松了口气,还好贺行渊和南知没有出事。

    其实她一听到商人说“一群奇怪的人”,第一反应是隐阁那几个人,但转念一想,陆九川不可能蠢到让自己手下随随便便暴露行踪,还在大街上公开动手,便也没再多想。

    禹城向来治安尚可,估计用不了多久就有官府的人解决此事了。

    下午时元珠看店,南嘉要外出采买。她上次在布庄订了几批布料,约好了今天去取,顺路还能买些别的。

    元珠上午时也听到商人们的对话了,心里总有些惴惴不安的,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刚想说要不今天就别去了,就听到陆九川的声音响起。

    “几位,我初次来禹城,多有不熟悉的地方,请问这附近可否有酒铺?”

    他这话是对着南嘉和元珠说的。南嘉愣了愣,隐阁有不允许喝酒的规定,大概是因着需要杀手时刻保持清醒头脑的缘故。反正自打她认识陆九川以来,就没见过他沾酒。

    那这找酒铺的说法,显然是借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