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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小时前,学生活动中心。

    傅研生靠在椅背里,目光微垂,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临近期末,他连续几晚只睡了三四个小时,偏偏学校又出了这种事情,让他觉得力不从心。

    女生部部长小声道:“已经全部送医院了,三个发高烧,还有两个更加严重,反复高热加上吐下泻,还有被虫咬的痕迹,现在是半昏迷状态。阳台和一些缝隙里都长虫了,应该是跳蚤,还有……蛆虫。”

    “仓鼠一般不会长跳蚤吧。”费知白小声和傅研生咬耳朵,“是不是寝室里进老鼠了?”

    “那也不可能先去六楼,我刚问过后勤了,没有寝室申请投放老鼠药。”傅研生叹了口气,“长虫的话,可能是仓鼠跑了,在哪个角落里死了好几天。”

    防控中心的吴老师在外面接了个电话,推门道:“医院那边来消息了,目前排除了恙虫病和登革热,其他的传染病还在化验。”

    “该不会是鼠……”费知白小声嘀咕,还没说完就被傅研生在下面踹了脚。

    “无论是什么病,死老鼠的下落必须尽快找到。”吴老师面色严峻,“月初的时候西北牧区被检出两例鼠疫,现在送到我们C市的中心医院,上周上面刚来开完会,又把灭鼠活动提到了第一线。”

    她一说完,全场陷入沉默。

    “后勤那边问了,还醒着的几个女生只知道是埋了,埋哪儿什么时候埋的都不知道。”女生部部长紧张得不行,“还有那个几个最早也要明天才能醒吧。”

    “你们到底会不会办事!早查出来了还能出这种事情?”闵思齐听完就开始拍桌子,“七号楼是谁查的,还有那个叫唐祁镇的是吧?把他给我……”

    “不关他的事。”傅研生径直打断,冷冷扫了他一眼。

    闵思齐一脸“你想造反”的表情,两人四目相撞,空气中多了丝火药味。

    “还是把那个同学叫来问下,毕竟他也是负责人之一。”吴老师出来圆场。

    僵持许久傅研生还是同意了。

    他当然不舍得把唐祁镇叫来挨顿批,只不过是出于私心想见见他。况且如果真的是传染病,提早告诉他就能早做预防措施,不会像这个寝室里的女生,因为害怕被处分而自行解决。

    唐祁镇过来的时候很急,甚至快哭了,生怕是自己的纰漏导致弥天大错,以至于傅研生所有的冷静都在瞬间被击碎了。

    他想起零三年冬春之交的非典,那年他读小班、妹妹刚出生,家里、学校处处鸡飞狗跳、人人自危,在他幼年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他知道自己在杞人忧天,但依旧难以抑制莫名的紧张。他渐渐认清自己的心意,如果唐祁镇真的出了什么生生死死的意外,他大概会紧张到发疯。

    他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滋味,但现在确实是甜的。

    幸运的是唐祁镇提供了一条重要的信息,学生会向学校申请调取监控,赶在第二天学生早课前把死仓鼠找到了。

    然而万万没想到,在这几只仓鼠中有一只非正常死亡的,尽管已经长了虫,依旧能看到被利器割开的痕迹。在给现场消毒时又发现了一个塑料袋,里面大概装了三只被虐杀致死的仓鼠。

    连防控中心派来的工作人员都被吓到,脸色难看了许久。

    近几年来高校被爆出虐流浪猫事件的不在少数,却极少有过虐鼠之事,但不可否认这类情况更为严重。它更像是一种有预谋的活动,处理方便、隐蔽性强。

    学生会里一时间也乱了阵脚,又开了次紧急会议,决定保密处理,先由辅导员出面询问情况。后来还真发现了问题,徐代男和她室友关系很差,每天都很晚回寝,有时甚至夜不归宿。在同学间还被传过是les的言论,导致其他女生没人想和她换寝室。

    “这简直心理变态,传出去必然人心惶惶。”费知白小声问他,“是不是她想报复室友?手段这么恶劣,留在学校里就是个祸患……”

    “我有办法。”傅研生认同他的观点,也不想留这样的人在学校,先和心理健康协会的老师汇报了情况。

    人还没有醒来,傅研生知道自己必须赶在此之前去见徐代男一面。

    她目前被安置在教职工寝室。是个蘑菇头的女孩,垂着头坐在床边,看起来挺文静的。

    傅研生没和她废话,径直问道:“虐杀仓鼠有意思吗?”

    她没有抬头。

    他拖了把椅子坐到床前,继续问:“杀了仓鼠塞在衣柜的夹缝里,等它腐烂生蛆。现在计划真的成功了,你室友其中一个感染了流行性出血热,因为错过最佳治疗时间肾脏受损严重,如果明天还不能醒来器官就会衰竭,然后被宣告脑死亡。”

    “这是你的本意吗?”

    他带着口罩,只剩双目剜了她一眼,语气极其冷静。

    床上的女生身子一颤。

    兵不厌诈。夸大事情的严重性使其上升到法律层面,傅研生在胡编乱造方面还有些技巧。

    他探身用目光锁住女生,僵持十几分钟,徐代男总算松口——

    室友要她当寝室长,让她帮忙扫地拖地刷马桶,大晚上连麦打游戏还在寝室里唱歌蹦野迪;逗仓鼠的时候踩坏了她的设计作业导致她拿不到平时分;更过分的是凭空造谣,害她被孤立,错过了换寝室的机会。她上面还有个哥哥,本来就不受父母重视,要是再挂科留级,就真成了他们口中“烧钱的贱/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