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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得心底深处蓦然传来这么一句颇为惊诧话语,之后便是如石沉大海,再度陷入沉寂,似是这声音的主人心念陡然晃至别处,再无心搭理于他。

    怪事年年有,岂知今日尤为多。

    对于心底的这个声音,虽单一字,但不难听出出声者的语气中所含惊诧之意,至于这出声者是为何事而惊诧,祖尧却是不得而知,但想来这声音响起于自己心头,那或多或少应当与自己有些许关联。

    而且,这单一字节震得祖尧心魂一阵晃荡,令其不禁有些骇然,若是此人话语间力度再强上数分,那自己岂不是要被他震得魂散开来。

    但此刻,已是快要消陨,也不大在意这些,反而却是心中好奇心大起,见得对方久久未曾再有话语传来,尽管极为虚弱,祖尧仍是试着出声询问道:“请问,前辈是?”

    因对方身份莫名异常且话语间便能荡人心魂,故而话语间带上些许尊敬之意,自是有益无害的。

    良久,仍是不见回应,祖尧便欲再度开口,却是听得心底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然问老夫是谁…嘿嘿…你这小子倒也问的可笑!”

    闻得这般笑语,祖尧却是没有了之前那般心魂晃荡之感而是与听闻一般声音无异,稍稍放下心来。

    但对其话语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闻其自称老夫,声色却似青年,心头暗道:‘我又不识你是何人,故而问之,如何道问的可笑!真是莫名其妙!难不成这人是因故致神志不清亦或是本就疯癫。’

    心念至此,便欲接着问下去。

    然而,其话语未出,却是又听得心底那声音不知为何一改笑语,而是有些气结地厉声喝道:“老夫是你祖宗!”

    这一次,极为有力的怒喝声落下,震的祖尧那叫一个心魂翻滚,颇有裂魂碎心之势,但拿捏尺度却又非常精准,令得祖尧大吃苦头却又不足以致魂散。

    被这一震,虽不至就此魂散,可体内似是被骤风席卷而过,苦痛难捱之际竟是说不上一句话来。

    然而,即便如此,祖尧仍是怒火心中生来。

    心道:‘自己好声好气询问,不是换得嘲笑话语便是怒喝厉斥,最后还被辱骂一番,这是为何道理!’

    他如何知道此刻他心中的一思一念已是尽数落得对方耳中,其先前心中所想那番话语随便落于任何一人耳中也定当可以令得对方怒不可赦。

    仍然不知其中缘由的祖尧强忍着体内魂力翻涌,不卑不亢地说道:“前辈若是不愿告知姓名也就罢了,直当小子出言冒昧,惊扰到您。虽不知您是何方前辈,想必也是极有身份之人。对小子呵斥也罢,谩骂也罢,小子定当尽数受之。可是…”

    随即话音一转,接着道:“您却不顾身份侮辱牵带祖宗之事,小子尽管不才也定然要与您辩上一辩!”

    话语到至后面,虽气力颇显不足,但亦是铿锵有力,铮铮有声。

    却不想祖尧这般话语并未令得其生出丝毫惊恼,而是听得心底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好一个辩上一辩!那老夫倒要问你,你姓氏为何?”

    语间已是变得缓和些许,如同先前第二次的笑语般与寻常话语一般,其间甚至隐隐带有丝丝不易察觉的赞赏意味。

    听得问及自己姓氏,祖尧神色稍稍一滞,但想来在这古怪地方,自己也命不久矣,便是照实回道:“小子随族姓,祖。”

    “那你可知为何取这般姓氏?”祖尧的回答似乎在其意料中,紧接着反问道。

    见得此人问至这个问题,祖尧话语间不禁多出了几分自豪,即是言简意赅地答道:“不为别它,只因万年前我族出了一个极其了不起的人物!”

    “哦?”

    对方似乎也是有些惊讶,即是续道:“愿闻其详。”话语间好似也多了一份客气。

    祖尧原本不愿再过多搭理此人。

    此人虽不一般,单单从其能透其心底与自己交流便可见一斑。

    但他总觉得此人神志似乎有些不大清楚。

    若不是自己性命将逝,如何会与这样的人多作攀谈。

    但想到此人先前言语上对自己祖上的冒犯,心中这口气又有些难以平噎,便是想着借祖上威名来或多或少地锉一锉其锐气。

    再者,其之后的语气似乎也多了一些客气味道,言语中也并无恶意,倒好像有那么几分虚心请教的意思。

    故而,祖尧稍作思量即是简洁地解释开道。

    原来,早在万年前,魂道混乱不堪,各魂族间战乱纷争不断,较之现在的混元道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直至后来宿魂族出了一名绝顶强者,以一己之力荡平其间各类纷争,将原本各自为战的魂族团结在一起,条条细线搓成麻绳,那时的魂道,其兴旺程度可以说是看空前的。

    但他又不自恃实力过人而强行收编各族,自立为王。

    单单这份气魄与胸襟,即便不是前无古人,但这万年来却定是绝无后者!

    之后更是为了整个魂道的利益率领魂族各部进军地狱道,不惜拼得身死来为魂道取得地狱道的掌控权。

    在其身陨后,其所在宿魂族为了纪念这位伟大的先人,因此便是将族中所有姓氏一并改为他的姓氏,直至现在。

    说到此处,祖尧那是一脸的自豪与狂热。

    这也难怪,宿魂族中乃至魂道,何人不对这位族中前辈崇拜之至,无不以是为宿魂族人而自豪!

    在这段几乎是以大量华炫辞藻来包裹的叙述中,那人却是静静侧耳旁听,期间并未出言打扰,似乎亦是沉浸在了祖尧对他那族中前辈的无尽崇拜中。

    若是祖尧此刻能见得其模样,定会为其那般陶醉模样而不惑。

    然而,当得话语到至后面,祖尧神色不禁有些黯淡下来,眼眶亦是有些发红,更想到自己即是要消散去,声色亦是有些哽咽起来。

    随着祖尧的情绪跌至谷底,良久,直到一个悲恸至极的声音于祖尧心底深处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