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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完了也闹完了,砸完了也打完了,做完了爱也完了,可饭局还没完。

    冷暖以为这么场万众瞩目的闹剧之后,凌犀会钳着绑着带她回家,却没想到他却能平静的像湖水似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牵着她回包房继续吃饭。

    对,就是牵着她,那只大手让冷暖很陌生,不是以往的那种使劲儿的,强势的,而是很轻柔,也很凉。

    那样的凉,直直冰到冷暖将死的心底,那样的凉,凉到冷暖都觉得这蛋疼的日子真他妈的矫情。

    要么说这个社会,争着抢着争地位,夺权势,别再说什么世界是我们无产阶级的,呵呵,那已经是58年的一场风花雪月,现今这个日头,势力就是维持和平的基础,你有拳头就有安定,有势力就有和平。

    所以呢,在这大千世界的一角儿,凌犀算是个颇有势力的主儿,所以呢,刚刚所有目睹闹剧的那些观众们都主动给自己洗了脑,就算看见这两个人儿嘴上,手上都带着激情后的伤,也能全部麻木到若无其事。

    凌犀不说话,一句都不说,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吃他的饭,肉也吃,菜也吃,不知道是这儿的菜好吃,还是麻木到忘记了挑食,总之他沉寂的像是一尊移动的雕像,却让人看不出色调。

    偶尔有那种想要缓和尴尬气氛的祖宗爷儿,也会端杯豪气的邀他共举杯,他不抬眼,也不拒绝,总是一仰头儿就干掉了杯中酒,那酒麯的辛辣会刺激的他一直血肉翻出的薄唇不自觉的抖一抖,偶尔还会渗出点儿血,他总是伸出舌头舔一舔,再扯一扯嘴唇儿,似冷笑,似嘲笑。

    那模样儿,很瘆人,又好像很委屈似的。

    呵,他干什么?

    她还没有说委屈好么?

    冷暖嘴角儿一直泛着苦笑,她甚至不敢去瞄身边儿的男人,想着自己还不知道要跟他纠缠多久的人生,心就泛酸的无以复加。

    最后直到皇甫烨跟所有人儿使了眼神儿,才没有人再去试图带动凌犀的情绪,皇甫烨跟凌犀是从小儿一块儿长大的朋友,他是了解凌犀的,他也知道他的底线在哪儿,他更知道,今儿他绝对不对劲儿。

    “暖暖,过来坐姐这边儿,姐跟你唠会儿磕儿。”

    应酬的早已微醺的练习,刚送走吓坏了的秦能,马上又撑着精神来这小包间儿照拂着。

    刚知道这门子事儿,恨的头疼,却又真生不起来气,毕竟她从小儿看凌犀长大,他的逆鳞,她当然知道,可她也知道暖丫头的委屈,哎有些事儿,谁又好说呢?

    “嗯。”

    一直被超低气压包围的冷暖,受不了这样的憋闷和压抑了,练姐一吱声儿,逃难似的起身,起得慌张,金属凳子腿儿都跟地面儿蹭出了‘嘶啦’的刺耳声儿。

    可步子还没迈出去,就被身边儿的大手一扯,又被迫坐了下来。

    “折腾一天你不饿么?吃你的吧。”

    男人有点儿冷,有点儿淡的眼神儿一瞥,练习也没法儿再吱声了,她看的出来那小子眼神儿里对暖丫头的强烈的占有欲,毕竟人家是两口子,她没办法儿插嘴。

    “多吃点儿,别光瞅盘子。”

    看着男人夹到碟子里的一块儿干煸牛肉,冷暖怔忡了片刻,一丝苦笑后特乖的吃掉了。

    看,一个巴掌过后,总是数之不尽的甜枣儿,这个男人对你好的时候,就像是把你捧在童话世界做公主一样,那些温柔男人能做的事儿,他每一样都能比他们做的还好,甚至让她这种心牢牢设防的女人都能扯开一点点儿的缝儿不再去防他。

    可这样的男人也是绝情的啊,他经不得挑战他,一点儿都不能,但凡你逆着他一点儿了,马上你就从童话世界的公主变得比现实世界的狗都不如,想当初她看着凌犀那样的损着何韵婷的时候,她还只是觉得好笑,故作世外高人的觉得那只是一场笑闹,可说不定有一天,她也是这样的结果,甚至比还不如何韵婷。

    至少她们的开始是爱情,而他们什么都不是,却又因为不知道别着什么东西,而散不开,揪不掉。

    在想这些的时候,也许连冷暖都没注意到,她已经开始一点点掐死对凌犀刚有的那么一丁儿点儿好感,甚至她已经本能的抗拒在凌犀身上投注任何感情了。

    “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

    凌犀的口气很轻,没什么劲儿,却像是根刺扎在冷暖的心尖儿上。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辣椒特辣,呛的冷暖眼泪就转在眼泪窝子里,却没有落下来,好像咽眼泪也是熟练工种,练练也就会了。

    虽出了这么个插曲儿,但毕竟也是别人的人生,并不耽误大多数人的吃喝玩乐,这些打小儿一个圈儿长大的二世祖们还是吃的很尽兴,饭后,练习一一送走了外头那些贵客,后来又近地主之谊的把下一摊豪气的安排在d9。

    想着秦能说那些话,看着这样永远维持着姿态的练习,冷暖的心挺疼的,也是真心佩服的,一个女人撑起这样的一摊,需要多强大的精神和勇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凌犀早已经喝的栽楞的了,酒气渲染的脸儿红红的,今儿这男人喝的太多了,2斤多的白酒再搀几瓶儿啤酒,就是她这种常年出入酒场儿的都得倒,更别说酒量本来就不咋地的他。

    从出门儿开始就死搂着冷暖,一会儿都不肯撒手,女人的小身子哪经得起他那大身板子,晃晃悠悠的都快站不住了。

    “我能不能不去?”

    那儿是d9,不是别处,冷暖不想去,这么一闹,一传十十传百,这儿已经没人不知道她冷暖是个坐台小姐,回自个儿的地盘儿装客儿,好像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儿。

    “操!怕什么,你是我凌犀呃的老婆,我他妈在这儿,谁他妈还敢说你是个小姐?”

    指着半空,男人打着酒嗝儿费劲巴拉的才捋直了舌头说了这么句话,声音那个嚣张,声儿特大,就像是特意喊给所有人听的,压根儿没有半点儿避忌,这让冷暖的脸儿倏地就一阵白,除非她瞎,才看不到那瞬间都粘在她身上的眼神儿。

    有必要非得把她踩的这么卑微么!

    “凌犀,你给我闭嘴!”

    刚安排完车的练习刚过来就听见这浑话,马上冲过来往刚开过来的一辆车里扯他。

    “小姐怎么了!老子就爱操小姐!老子他妈稀罕!管你们啥事儿!”

    这一扯,男人像是被激了反骨,越来越浑,使劲儿的扯着,口不择言的驳着。

    “烨子,快把这疯子赶紧拉走!”

    练习扯着根本拉不住的大小伙子,回头嚷嚷着赶过来的皇甫烨,气的不行!

    “滚犊子!你他妈谁啊!别拽我!别碰我!滚!”

    皇甫烨180的个子,身子也算结实那种,可跟凌疯子拼简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使劲儿一拽,猝不及防,反倒被那酒鬼一脚给卷地上去了。

    “操!凌犀,你他妈真疯了吧!我他妈是你哥们儿!”

    这一个晚上都没少喝,皇甫烨这人儿虽然脾气不像凌犀那么冲,可也不是谁都能说能打的,这好好的拉个架,让自个儿哥们儿卷一脚,也是一肚子火儿。

    再加上他都已经看凌犀不顺眼半天了!

    别人儿看不明白他凌犀,他皇甫烨还能看不明白么!

    吃一个娘们儿的憋咱就再换,女人还不多的是么!在那憋憋屈屈的自个儿喝一晚上闷酒是他妈什么玩意儿!

    他凌犀一挥手,缺女人么!缺女人么!

    操!至不至于!

    一个鲤鱼打挺,因为也喝多了,没挺明白,身形有点栽歪,皇甫烨一拳头就朝凌犀砸了过去,实实成成的砸在了他的腮帮子上。

    “操!”

    凌犀这种生物绝对是攻击性的选手,更别说有人先攻击他了,栽楞的一声暴喝,狠狠的一拳头就砸在了皇甫烨脸上,只一下,嘴角儿就出了血。

    他这蛮力哪是一般人儿能扛住的。

    嘭!

    左右扭动这脖子,皇甫烨又一拳搂了回来。

    嘭!

    和皇甫烨不同,被拳头砸的嘴角儿都有点儿肿的凌犀像个星际丧尸似的,动也不动,就猩红着眸子,全力瞄着对方,一拳拳的砸回去!

    这俩大小伙子就在这儿你一拳我一拳的互殴着,拳拳狠戾,毫不留情!

    冷暖就那么在哪儿看着这场闹剧,看着那个男人撒疯,她觉得自己挺损的,她现在多希望皇甫烨真得能打死那个男人!

    抱着臂膀在这深冬,冷暖冷眼旁观着。

    “别打了!别打了!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住手!”

    练习急死了,这俩小子怎么打到一起去了!拎着过长的裙子,也不管什么淑女形象,就那么冲上去拉架,却每次都被那两个混小子挡回来,看他俩挂的彩越来越多,她眼泪都逼出来了!

    练习这一哭,冷暖就真的看不下去了,想着秦能说的那些话,练习也是那么不容易的女人,就算她再恨凌犀,也不能再无动于衷了。

    看皇甫烨明显是已经败了下风了,只有那个怪物一样的男人还在那儿咬住不放,冷暖咬咬牙,抱上凌犀的后背,用全身的劲儿别着不让他再往前冲!

    抱住他的一刻,冷暖才彻底感觉到男人忿张的肌肉,炽烈的心跳,她真的纳闷儿,这么冷血的人,怎么会有这么一颗疯狂跳动的心脏!

    “你们干什么啊!今天我生日,你俩要作死啊!谁他妈都逼我练习,你俩还这样,算什么朋友啊!算什么啊!都给我滚!我不用你们帮我了!都滚!”

    嘶声狂叫,也许是压抑了一晚的练习也憋不住了,蹲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哭得那么动情,那么恣意!

    这从来都不哭的女人一哭,两个男人也不闹了,都各自栽楞在原地,有点儿尴尬。

    要说男人之间的感情很奇怪,除了同性恋永远都很少有女生那种你侬我侬的,都是有事儿的时候你吱声儿,哥们儿必在,虽然方式各有不同,就像现在这俩人儿的拳头,你要说是真打起来了,那谁也不信~

    其实不过是男人间友情的一种方式,一个发泄,一个奉陪。

    像现在,俩哥们儿瞅了彼此一眼

    “操!”

    “操!”

    两句粗话后,俩人儿拳头砸到一块儿,歪着头儿都笑了。

    这么闹一圈儿,凌犀的酒都醒了一半儿了,虽然他的头还是很疼,很疼。

    “练练姐,你快点儿起来,你这种气质的女人不适合这么泼妇的pose。”

    皇甫烨伸手儿就过去拉练习,又跟凌犀换了一个眼神儿,凌犀心照不宣的用那凶残的眼神儿逼走了一众看热闹的人儿,又去哄练习。

    “快点儿的,别嚎了,我媳妇儿都给嚎丢了。”

    “噗!”

    刚起身儿的练习泪眼婆娑的被那个左右儿乱瞅特认真找媳妇儿的犀小子给逗笑了。

    “犀小子,我练习再请你喝酒我就不姓练。”

    什么酒量啊!暖丫头都抱着他半天了!

    这么一反应,凌犀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有一双小手儿一直抱着自个儿,眉毛一拧把身后的女人拽到身前来,胡乱的揉着她的头发。

    “笨蛋,以后我打架你站远点儿,没轻没重的,伤着你怎么办?”

    男人的声音,混着酒气,就在冬日的夜晚热乎乎的喷在女人的脸上。

    冷暖想,他真的是醉了,他也不是没跟她动过手,他会怕伤到她么?

    酒,还真是个逆转人性的玩意儿。

    出了这么个插曲儿,该干什么还是得干什么,练习今儿做东,不可能不去,这一路上,凌犀都像考拉抱树似的,死死抱着冷暖,没多长个道儿,他居然还睡着了,就那么十几分钟,等到了d9,下车的时候,居然有点儿醒酒儿了。

    这男人究竟是什么品种?

    冷暖不愿意琢磨,因为她是真的不愿意来d9的,虽然练习体贴的说不用她一直陪着,可钳住她的那双钳子不行,那男人执意的不放开她。

    不过今儿晚上还真是挺好,也许是d9的生意好,也许是又换了一批鲜货,冷暖这一路只看见两个熟人,就连那大包房里叫的那13个小姐,她都没一个认识的。

    接下来的时间,唱歌,唠嗑,行酒令,摇色子,讲荤段子,夜场的声色犬马她都门儿清儿。

    那些新鲜的小姐每每被那些二世祖捏着大腿或是抓下胸,就笑的咯咯的,有的眼睛里还掩饰不住的厌恶着,冷暖就那么看着那个她曾经膈应到骨子里却不得不做的职业,这会儿居然有点儿羡慕起她们来了,其实那时候挺好,陪一摊收一摊,按兴趣做生意,至少自由,可现在呢?她又算什么?

    像是终身无期的宣判了死刑似的。

    “给皇甫那丫头打个电话,接他回去。”

    一直搂着冷暖的腰,窝在她脖颈间睡觉的男人,突然没头儿没脑儿的来了一句。

    人喝酒分好几种,有的是喝的时候不醉,稍后再上头再酩酊大醉,有的是喝的时候醉的一塌糊涂,可稍作休息之后,醒酒儿很快,而凌犀属于后者,皇甫烨明显属于前者,这会儿刚才看着还可以的皇甫烨已经瘫在沙发上喝茫了。

    这话正说着呢,乔滴滴的电话儿就打过来了,电话儿那头儿说找不着皇甫烨急的不行,原是想让冷暖问问凌犀,却不想根本就在一块儿呢。

    听说是练习的生日,电话儿那边儿的乔滴滴顿了顿,明显是落寞了,却还是说一会儿到。

    “你琢磨什么呢?”

    瞅着撂下电话儿就有点儿不对劲儿的女人,整个抱住她的男人在后面儿含着她的耳珠,扯来扯去,熟练的用舌头儿画着小圈儿。

    喷着热气儿,声音都有些嘶哑。

    “没什么。”

    顿了顿,冷暖下意识的挪着头躲着男人的吮吸,她感觉的到这个男人的戾气散的差不多儿了,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玩着宠物似的她。

    曾几何时这样的温柔也短暂的麻痹过她,可现在看来是多么的笑话,呵呵。

    “别操那没用的心,皇甫不会亏待你妹子的,那小子出手大方着呢,就算散了,也肯定让她足够下半辈子生活无虞的。”

    呵呵,这也算是一种恩赐?

    冷暖懒得跟他说,他们这种群体究竟懂不懂什么是感情?

    乔滴滴像是飞过来似的,电话后十多分钟就到了,明眼人一看,这小丫头就是换了睡衣匆匆忙忙套上外套儿就出来的。

    这小丫头一点儿妆都没画,那小脸儿干净的简直就像是一个初中生儿,甚至除了少数几个人,都没人儿知道这是乔滴滴,等她一进屋儿看见皇甫烨那嘴角上的伤,眼角倏地就酸了。

    “黄先生,怎么弄的啊?”

    小丫头费劲的把那烂醉成一摊的男人扶起来,费劲的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的碰着那嘴角儿的伤,心疼的不行了。

    “嘶”

    男人吃痛的拧着眉毛,也睁开了睡的迷糊的眼睛。

    “我弄疼你了吧?”